赫拉利的逻辑:虚构比现实更真实

来自通约智库
江南仁讨论 | 贡献2019年1月2日 (三) 17:22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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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瓦尔赫拉利 以色列学者,畅销书人类简史与未来简史的作者,在读这本书之前,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人类历史著作,但是没想到赫拉利的眼光实在太独特,它不仅仅是在谈历史这个层面,而是通过生物学,人类学,历史学,社会学,宗教,经济学等多维的角度建立一个更加宏观的视角去审视人类,或者说审视智人。正如万维钢所说,试问,有多少历史学家对当前生物学的进展信手拈来,有多少宗教研究者能够理解目前科学界对人“意识”的理解?有多少经济学家能够用历史学,生物进化学,心理学,动物学的理论去解释人大规模协作,小团队互动的核心本质?

只有尤瓦尔赫拉利这样一位近乎通才的,对几乎所有领域都有兴趣钻研且有深度的学者才能给我们构架一个更加宏大的大局观,我们并不缺少某个领域的专家或者爱好者,而是能打通各个领域和知识壁垒的思想家,在工业化时代的教育体系下,各个领域的多数专业人士被打造成循规蹈矩的书柜型学者,他们的大脑主要用于储存信息和沿着先前大师所留下的思维方式去处理信息,思考问题,正确得提出问题就等于解决了问题的一半,什么是创造力?创造力的核心是能够打通各个领域的知识壁垒,对各个领域的知识体系,思维方式形成真正的神经网络,让不同于常规的问题能够涌现出来,问题的角度决定了思路的广度与深度,狭隘的知识体系和狭窄的专业分工只能让人的思路和思维局限在一小块地方,就无法提出正确的问题,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缺乏强大的思路研究则只能是隔靴搔痒。

智人,何以争霸整个生态环境?

250万年前,就已经出现了类似于现代人的动物,我们现今统治地球的人类,是属于人属下面的某一科,并自称为智人,大约200万年前,远古人类开始离开家园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在欧洲和西亚的人类成为尼安德特人,在东亚的成为直立人以及散落于各个地方的其他人类。但是为什么最终只有我们智人存活了下来,其他人种却消失了?是什么力量使得智人从东非出发迁移到其他地区并造成其他人类物种灭绝,并且一举从食物链的中端跃居顶端称霸地球?赫拉利提出认知革命就是答案。什么是认知革命?大约距今7万到3万年前,智人的大脑出现了新的思维方式和沟通方式,为什么会发生认知革命?现代生物学还没有给出答案,或许是某次偶然的基因突变改变了智人大脑内部的连接方式,让他们用前所未有的方式思考,用完全不同的语言来沟通,为什么这种突变只发生在智人的大脑里却没有发生在尼安德特人的大脑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或许只是偶然。那么智人的语言究竟特殊在哪里,一次小小的改变竟然能够改变整个地球历史的走向?要知道智人语言并不是世界上第一种语言,语言是传递信息的工具,猴子有不同的喊叫方式能够传播信息,比如那里有一些香蕉,接受到信息的其他猴子就会争相前往。

而智人的语言则不同,有3个特点。

第一就是语言极为灵活,虽然只能发出有限的声音,但是组合起来却能产生无限多的句子和丰富的含义,于是我们吸收并储存大量的信息于我们大脑从而有利于我们的写作。

第二个特点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我们的语言发展成为了一种八卦的工具,对,智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社会合作是我们繁衍和生存的最重要的形式,对于智人来说,光是知道哪里有猎物还远远不够,更为重要的是还得知道自己部落里的人际关系,八股形成一种强大的社会监督力,让智人能够更加紧密在熟人社群的模式下合作,这样一种能力一直延续到我们现在,难道你认为历史学者坐下来吃饭会讨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原因?物理学家在一起吃饭会讨论弦理论?他们一定会坐在一起说哪个同事找了小三,谁谁家的儿子看上了一个很丑的女人,哪家的女儿长得又矮又丑书读得差还不服。

第三个特点最为重要,那就是智人的语言能够编造虚构的事物,以上两种特点,尼安德特人和其他人种也有,但是八卦的能力仅仅只能让一小部分人组织起来,现代心理学告诉我们,150人是人所能熟悉交往的社会关系的上限,如果是50人的部落,那么光是一对对的组合关系就是1225种,更为复杂的社会关系则难以计算。也就是说,尼安德特人所能组织起来的力量就是150人。智人语言最为独特的功能就是传递虚构的事实,把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说得煞有其事。就在这样的认知革命之后,神话,宗教,传说,应运而生。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会说你看狮子来了,但是智人还有一种能力,你看狮子是我们的守护神。相比较之下,只有智人才能讨论虚构的事实,如果你对一只猴子说现在把香蕉给我,你死以后就会上某个猴子天堂,有永远吃不完的香蕉,这对猴子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对于他们的进化历史来说,这种功能毫无必要,会造成分心和误导,带来危险。虚构的事实不仅是让人们想象,更重要的是在一起想象,通过这种想象,陌生人之间不需要彼此熟悉就可以在一起合作,在KK的失控中蜂群也可以在一起合作,但是这种合作过于死板,智人的合作不仅灵活,而且能与无数的陌生人合作,正因如此,智人才能统治世界,智人才会彻底灭绝尼安德特人,直立人,成为独一无二的人类,才能征服世界上所有的陆地,蚂蚁蟑螂只能吃我们的剩饭,小白鼠和大猩猩则被人类关在实验室或者动物园供我们研究和观赏。

所以,尤瓦尔 赫拉利提出,智人究竟是如何跨过150人门槛最后创造出数万居民的城市,建立起上亿人口的帝国的?这里的秘密就是虚拟的故事,就算是大批互不相识的人,只要相信某个故事,就能共同合作。无论是国家共同体,宗教,城市,公司,法律,人权,货币,黄金等等人类社会司空见惯的东西,其最底层的逻辑就是集体想象的虚构故事,两个互不相识的中国人都相信中国的国家主体,国土,国旗,所以会爆发五四运动,日本人入侵时,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前往战场。美国独立的司法制度,也是基于法律故事,从未谋面的2个律师还是能齐心协力为另外一位陌生人辩护,因为他们都相信法律,人权和正义,当然了,他们也相信委托人支付给他们的货币能够换到更多的财富。

苹果公司是真实的吗?你可能会说当然是真实的,加州设计,中国组装,你错了,当人们谈论苹果公司时,既不是它的总部,也不是它的人员机器设备,乔布斯死后,苹果还在,哪怕所有人都离职了,苹果公司还可以继续存在,和国家一样,公司也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

金钱是虚构出来的,学历证书是虚构出来的,宗教更是如此,它们共同的特点是,国家或者机构或者宗教团体把价值体系强加在每个人身上,如果说其他人都相信它们的价值,那么你也不得不信。

人类社会的根基其实只是存在于人类自己发明并且互相讲述的故事里,除了存在于人类共同的想象之外,这个宇宙,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上帝,佛祖,安拉,没有国家,没有金钱,没有人权,没有法律也没有所谓的公平正义。

生物学为智人的行为能力设下了基本的限制,和活动范围,然而这个范围非常大,让智人有虚构故事的能力,就能创造出更多,更复杂的游戏,所以,要真正理解人类和人类社会,必须建立起人类行为的演化历史,看问题必须要有极大的历史纵深感,否则看任何问题都只能看到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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