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薇:生命的灵魂:生命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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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生命的自由
为了追求生命的自由,他曾经抛弃了世俗生活中的许多;而为了追求生命中自由之灵魂,他拉上我,两条“老命”一起走上了“朝圣之路”,去追寻那隐没在天边的圣地。
——碧薇
说起这个话题,我不得不再次引用裴多菲的著名“自由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感谢浪漫的诗人为人类生命的追求和向往立下了永恒的丰碑。同时也感谢译作家用如此“中国古典式”的诗文,为我们准确而诗意地传达了诗人那自由的灵魂。可以想象,在诗人的生命历程中,一定对社会的、人性的、自然的对于生命的束缚感受甚深,乃至于发出了如此超越了生命本身极限的灵魂的呼声。
在我们这一代人所受的教育中,诗人是属于资产阶级的。他所向往的自由,是资本主义的自由,在资产阶级冲破封建主义堡垒的革命时期具有积极的意义。然而它仍属于资产阶级“自由、平等、博爱”旗帜下的范畴,全诗充满了小资情调的时代局限等等。
我不研究政治,更不愿意讨论诗人是否姓“资”,更不愿意为“生命、自由”这样的话题再套上一副“政治的笼头”。我只是曾经多次地深思这首小诗的方方面面:
在短短的二十个字中(中文译文),它到底能给予我们什么深刻的启示?它凭什么征服了世界?
“生命”“爱情”、“自由”,诗人只写了三样“东西”。
生命一一当然是指生命体肉身的、作为物质生存状态的本身。
爱情一—是一种以物种繁衍所要求的欲为基础而升华产生的性爱、情爱之欲之念。
它们共同组成了生物物种,尤其是高级生物物种从个体到整个种群的生存和繁衍的最本源、最根本的原始冲动和生命密码。如果为了“自由”,我们可以把这两样都抛弃了,那么“自由”一定是属于“灵魂”的!而“自由的灵魂”一定高于作为物质肉身的个体生存和种群繁衍本身!
诗人是如此的浪漫。
当然,这只能是诗。诗是文字的极端,而诗意的文字所表达的意念,通常也是一种极端。
但,“诗言志”。
当我们同意了、赞赏了诗人的诗句所表达的那种境界的同时,我们一定会以万分的热情和勇气去追求人生的至高境界:
肉身生存的自由和灵魂的自由一—鱼与熊掌兼得!
然而生活并不如此。
生命的自由受制于物质生活的压迫。衣食住行、三餐一宿迫使我们在世俗的生活中劳作甚至拼搏,为了物质生活的保障我们不得不付出人生最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不管是贫困、小康还是富裕,我们一生都在被迫地努力。为了生存的保障,只有舍弃自由。
生命的自由受制于社会的环境。天灾、战乱、治安、小偷大盗、恐怖袭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社会只是一种乌托邦式的社会远景,偶尔有之也只是昙花一现,我们被迫生活在“防盗网的围栏”里。为了安全,只有舍弃自由。
生命的自由受制于政治的、宗教的、道德的、法律的限制。这是一种被迫和必要。“自由与纪律、民主与法制”的教育和讨论已进行得太多,不说也罢。自由淹没在社会政制之中。
生命的自由受制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上司下属、亲朋戚友、同事客户、你来我往、人情面子,每日每时重重复复,不说也罢。自由淹没于人人群之中。
生命的自由受制于生命的本身。健康,可能是现代人生活中令人焦虑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了。先天和后天的残疾、已有的和未知的病毒、空气和水源的污染,贫困病以及富贵病、过劳死以及亚健康,育儿与养老、食物安全与医疗保隨……无一不在威胁和扼杀生命的自由。自由淹没在自身的忧虑之中。
生命没有自由!
所有的自由都是相对的、抽象的、有条件的、受限制的。植物、动物、人类的生命都没有自由,只有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乌托邦的追求。如果诗人为了乌托邦式的自由而宁愿抛弃生命与爱情,他是自作自受的活该。
生命被设计在一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其本身就决不会有自由而言。鹰击长空而天空不再蔚蓝,鱼翔浅底而水源不再清澈,骏马奔驰而群狼环视,猛虎称王而人毁山林,最后,人类称雄于世而兄弟相煎何急?
生命的自由何在呢!
特别是当我现在正在写下“生命的自由”这一篇文字的时候,我是“自由”的吗?答案非常模糊。
我想,只有灵魂可以是自由的,它所要求的只是我们自身的渴望和追求,当我们在生活的困境之中从内心深处生发出对于“自身的存在”的天问之时。除非我的灵魂本身的自我封闭才会构成对自由的威胁,那也只是一种自身的活该。
只是当我们的“朝圣之路”走在纵横数千公里的内蒙古大草原上的时候, 蓝天白云之下,“自由奔放”一词所代表的那种意境,“自由的灵魂”一词所代表的那种内心的渴望,才如此真切地展现在我们眼前。
摆脱了柴米油盐的世俗,挣脱了人情世故的束缚,身边只有老伴的唠叨,世间只有无边的天地,眼前只有辽阔的草原。此情此景,我们可以追风逐云,可以观天问地,可以穿越时空,可以超越生命,让思绪在云端上漫步,让灵魂在天地中遨游。一如在草原上奔驰的骏马,无拘无束、无边无际、无所畏惧也无所顾忌。(太可惜了,如今的草原,已被那无所不在的人工铁丝围栏分割成一片片小小的私家草场,骏马也同时失去了自由地驰骋草原的往日雄风。)
从草原回来后的日子,我不断地向自己发问:我的灵魂是自由的吗?我能于每天每时的凡人杂事的日常生活之中,也同时让我的灵魂经常地生活在辽阔的草原上吗?当然,也同时生活在广袤无际的戈壁大漠和高接云天的雪域高原上吗?
答案也是不幸地有点模糊,但透过模糊,前景却很清晰。
模糊是我的世俗,清晰是我正在觉醒的追求。
为此,我斗胆冒天下之大不韪,是画蛇添足也好,狗尾续貂也罢,在诗人传世的诗作之后,补上自己有感而发的败笔,作为本篇的结尾:
自由诚宝贵,生命不可抛。
若为灵魂故,两者皆最高。
(自注:1.如前所说,生命和爱情同属生命体肉身的本源,就由“生命”一概代表了。
2.诗人诗中的“为”,作“为了”解;这里的“为”,作“因为”解。)
因为灵魂属于天国,因为自由的灵魂神圣,我们的生命才能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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