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旗下的1950s:迁校寸金桥的忆记

来自通约智库
跳转至: 导航搜索

返回目录
作者:梁振名
  大约是我们升上初二的1951年吧,我们就读的湛江一中,按照市政府对城市布局的新安排,要迁移到寸金桥外、海关楼前的一块开阔的山坡地去。原来在赤坎市中心南华酒店广场边的法式洋楼校址,就给了市总工会作会址,并建起市工人俱乐部了。
  寸金桥,在法国殖民时期,就是法华分界的标志。过了寸金桥,就是华界。华界的边缘,还是比较像样的。有水泥马路,往前走一段路,还有一条横路,那里有一所医院,是一座庭院式的中西合璧建筑,解放后没多久,为解放军接收,改了作军医院。然而,过了这边缘地区,景象就不一样了。延伸到一公里外海关楼的,是一条沙泥公路。放眼望去,是一片寥落的红泥土地。右边有一片小树林的,是个小村落,叫“麻章村”。麻章村对面,则是一块开阔的坡地,坡地远处有一高出平地没多少的小山,它的背后就是我在上篇回忆短文中提到的处决犯人的刑场。而我们的新学校,就座落在那小山前面五百米左右的公路边。
  还记得,我们初到这个新校址时,是一场大雨刚停。我们从沙泥公路刚踏上公路边只有四条砖柱的“校门”,就沾上了满脚泥浆;到了斜坡上的平房,大家都得捡个砖块或瓦片,刮走鞋底的粘泥。我们就是这样,到这近乎荒野的地方来上学了。
  我们的新校址,只有两三幢平房。主建筑是一座马蹄形的低矮房屋,我们后来称之为“马蹄屋”。其他就是散落在山坡上的两三间小平房。听说,这里以前曾是日本兵的营房和马厩。校长室,教务处,总务处,就设在“马蹄屋”门面的“马蹄背”上,后面“马蹄铁”开叉口处的几个房间,就是我们初中的课室。而散落在坡地上的两三座小平房,就做了高中课室。那时候,高中部学生并不多,许是很多都参军参干去了吧。最明显的是高三级,只有十二三个学生。我们偶尔经过他们的课室,看见老师坐着讲课。我想,大学上课,也不外如此吧!
  学校的第一项建设,是树旗杆。学校找来两株粗大点的杉木来制旗杆。但一根太短,工人必须把两根杉木接驳起来才能成为一支旗杆。于是,他们先是在木头上钻孔,再用两块铁板,加上很粗大的螺钉螺帽,把两根木头紧紧连接,压紧压实,才能形成旗杆;然后是用水泥制作旗杆的墩座,并在墩座中留下空位好插旗杆。吊装旗杆那天,引得我们都上前围观。工人和高年级的同学,已经把旗杆底端搬到旗杆墩座处,设法把底端固定,然后在旗杆顶端拴上四根缆绳,由人们从东南西北四方慢慢扯拉升高,终于把旗杆端端正正地竖直了,然后把旗杆底端安安稳稳地插入旗杆墩座里去了。在安装好旗杆后的星期一,我们就举行了入驻新校址后的第一个升旗礼。
  新校址的第二项建设就是挖水井。不知为什么,这个日本旧兵营竟然会没有水井。学校只能在这山坡上开挖水井了。这地方本来地势就高:过了寸金桥,向这地方走,一直是上坡路;到了这个地方,又是一个小山坡。要在这里挖井,当然是困难的。我们都很关心这口井的挖掘,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挖井的进度。开头挖出来的是红土,再往下挖,却是黄色的黏土;这口井挖的很深,大概有二十来米深吧,才看见井泉涌出。之后,就是工人往井里砌上砖头的护墙,在井沿安上手摇绞盘,才算大功告成了。自此之后,学校的厨房就不需要到对面麻章村去运水了。 再后来,就是开辟运动场地。那也只不过是在山坡上平整出几块平地,安上篮球架,排球网吧了。
  新校址就这样因陋就简地开课了。但我们的学习还是很朝气蓬勃、热火朝天的。那时候,学校有一个规矩,就是晚上还要在校内上晚自修。这是新时代的新规例。许多同学干脆下午放学后留在学校吃晚饭,待晚自修后再回家,而我们这些住在靠近寸金桥的新华路、环市路的,就回家吃晚饭后才再上学参加晚自修了。
  晚自修结束,于我们来说,是放晚学。大家簇拥着,欢笑着,走过寸金桥回家去。我们习惯地一边走,一边唱,一边闹。最常见的,是学着解放军军乐队奏乐前进的样子,用嘴巴模拟着大喇叭、小喇叭、大鼓、小鼓的声音,放大喉咙,把《解放军进行曲》《志愿军战歌》的曲调喊叫出来。一曲喊叫完了,常常就是一阵自我欣赏的笑声和鼓掌声。晚上九点,此时的街道已经寂静,突然来了这群“大唔透”的少年的胡闹。就不知道,那些习惯早睡的小城居民,会作何观感呢!


  * * *


  那时候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没有的湛江一中寸金桥校区,就是现在的湛江师院所在地了。当你走过寸金桥来到这所绿树婆娑、新楼林立的大学校园时,你是绝不会想到,1951年的湛江一中,竟是如此荒凉的一副模样吧!
  ——这是后记


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