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旗下的1950s:1950的新年”的版本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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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一次升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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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湛江解放后半个月就是1950年新年;再过两个月,农历新年也到了。年来时,湛江人还是像往常那样鸣放鞭炮,各个武馆的醒狮队还是像过去那样向店铺贺岁采青,市民们还是照样上街游玩、串门拜年。但是,解放后的第一个新年和过去的新年相比,毕竟是不一样的。新历新年那一天,城里最吸引人注意的一件事,就是解放军文工团的亮相。他们大概是属于驻扎在寸金桥(那是湛江人引以骄傲的一道桥,是纪念当年雷州人抗击法国人入侵的一道桥,取名是“一寸土地一寸金”的意思)外某个部队的吧。
<br>  学校没有恢复上课,但我还是天天上学。还是穿那套童军服,只是没有了领带和童军绳。因为我没有其他衣服可以穿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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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解放军的队伍过来了。他们有的穿着崭新的军服,吹奏着铜管乐,踏着整齐的步伐;有的则穿着漂亮的演出服,敲着腰鼓,跳着秧歌舞。他们走过寸金桥,走进新华路(一解放,我们家门前的卓英路就改名叫新华路了),向市中心走去。这些当然是吸引我们兴趣的新鲜事儿了。我们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就跟在他们旁边向前走,一直走到南华酒店广场还不愿意离开,还要站在一旁看他们的表演。
<br>  到学校来看看的同学一天比一天多了。课室楼前面的小树林成了同学们聚集的热闹所在。那里,常常会竖起几块大黑板,上面贴着一张张用大字毛笔抄写的歌纸,解放军文工团的男女演员经常在那里教唱解放区歌曲。因而经常都歌声不断。今天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明天是《解放区的天》,后天是《你是灯塔》,……还常常把油印的歌纸发给来学歌的同学们。歌声慷慨激昂,和以前街上常常听到的那些软绵绵的《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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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从粤桂边区来的解放军游击队员的宣传队又是另一种风格。他们在行进中的表演,更有地方的特色。他们跳的是“春牛舞”和“垦春泥”,男演员戴着牛头面具在前面带路,女演员则模仿着春天田间劳作的动作在跳舞。跟在舞蹈员旁边的歌唱演员对则用广东白话唱起了我们没有听过的民歌:“黄牛带路随处‘哨’(哨:广东话游玩的意思)……”。我想,他们唱的大概是游击区所在的广东广西边界的农村民歌吧。宣传队有时也会停下来像解放前卖艺人那样,围成一圈,进行歌唱或舞蹈表演,到六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他们用广东白话唱出的开场歌: “伯爷公,伯爷婆,阿伯阿婶同阿姆,大哥大嫂细佬哥……”
<br>  已经忘记是哪一天了,学校召开了解放后第一次校会。老师同学们都聚集到教学楼前面来。第一次校会与以往的校会不一样,教学楼的台阶上,原来的校长和主任不见了,主持校会的是校务处的一位职员。除他之外,还站着两位穿着不同颜色的军装的军人。还有引人注目的是,旗杆绳上系着一面崭新的红旗,上面缀着五颗黄色的五角星——那是我们还觉得陌生的新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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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城里的店铺都开门做生意了,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娱乐场所也开放了。湛江又热闹起来了。但显然,主宰城市生活的主角变了,不是店铺的商人,不是戏院的老板,而是进城的解放军。
<br>  那位职员先向我们介绍了两位穿军装的人,说他们是军管会派到学校来的军代表。穿黄色棉军装、戴八一红星帽徽,胸前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标志的军代表姓吴,名朝阳;他是我们的代校长。另一位军代表穿浅灰色军装、胸前也别着个写上他的名字和部队番号的小字布块,头上带了顶帽沿缝上了红布五角星的灰色军帽;他姓叶,名能国,是我们的新教导主任。职员介绍完后,就下台去了。会议由叶主任继续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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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解放军成了城市的主角。城里的一些主要活动都是解放军举行的。“百乐殿戏院”“太平戏院”就常常有解放军文工团的演出。解放军文工团管乐队的新年亮相给市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们也到戏院里登台公演了,管乐演奏《人民解放军进行曲》《骑兵进行曲》《人民海军向前进》,把戏院里的气氛搅得火热;而其他形式的表演,也给了湛江人从未有过的震撼:反映陕北生产运动的小歌剧《兄妹开荒》和合唱曲《生产大合唱》,反映第四野战军南下作战的《大进军进行曲》,反映进军大西南的《英雄战胜大渡河》,把解放前流行的娓娓之音一扫而光,把雄壮高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市。而歌剧《白毛女》的演出,则成了城里的盛事,连续演一个月,依然场场爆满。
<br>  叶主任,中等身材,个子不高。后来听说,他是从解放军粤桂边支队来的。粤桂边支队是由原来活跃在广东、广西边界的抗日游击队组成。他胸前那个小字布块,就是粤桂边支队的标志。他用广东白话向我们宣布:“升国旗,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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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湛江人从未享受过的一场文化盛宴。
<br>  负责升旗的是一位高年级的同学。后来听人说,他是在临解放前为避免国民党撤退前的屠杀,转移到游击区去的。他刚从游击区回来,现在担任了第一次升旗礼的升旗手。
 
<br>  国旗开始上升了。两位军人举手行军礼,我们也都肃立,第一次向新国旗致敬。
 
<br>  望着向教学楼楼顶的旗杆冉冉上升的国旗,心中顿生一种改了朝、换了代的感觉。不只是眼前人过景迁,连熟悉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过去,我们习惯的是蓝色,不但旗子是蓝底白日,连学校里的标语也是蓝底白字,甚至街道上的招牌也很多是蓝底白字的;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耀眼的红色。国旗是新做的。最近,学校附近一间锦旗店,生意特别红火,都在用红布和黄布赶制新国旗。学校这面国旗,大概就是在那儿买的吧!
 
<br>  五星红旗升上了楼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灿烂。国旗在柔和的海风吹拂下,以胜利的姿态飒飒地飘扬着。它明确地告诉了我们,我们以后就要在这面红旗下生活了。
 
<br>  接着是吴校长讲话。他是从北方过来的解放军。后来听说,他是潮汕人,抗日时期他是东江纵队的游击战士,抗战胜利后国共谈判的结果,共产党让出原来的一些抗日游击区,给国民党来接收日军投降,于是他随东江纵队坐美国军舰到了东北解放区,现在又随南下大军回到广东来了。他的身材微胖,说的是国语。当时还没有“普通话”这种说法,我们都沿用旧的说法,叫它“国语”。
 
<br>  吴校长说了些什么,没办法记起来了。但是,随着吴校长的到来,带来了一个新信息,那就是,学校很快就要复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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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9日 (四) 01:09的最新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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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振名
  湛江解放后半个月就是1950年新年;再过两个月,农历新年也到了。年来时,湛江人还是像往常那样鸣放鞭炮,各个武馆的醒狮队还是像过去那样向店铺贺岁采青,市民们还是照样上街游玩、串门拜年。但是,解放后的第一个新年和过去的新年相比,毕竟是不一样的。新历新年那一天,城里最吸引人注意的一件事,就是解放军文工团的亮相。他们大概是属于驻扎在寸金桥(那是湛江人引以骄傲的一道桥,是纪念当年雷州人抗击法国人入侵的一道桥,取名是“一寸土地一寸金”的意思)外某个部队的吧。
  解放军的队伍过来了。他们有的穿着崭新的军服,吹奏着铜管乐,踏着整齐的步伐;有的则穿着漂亮的演出服,敲着腰鼓,跳着秧歌舞。他们走过寸金桥,走进新华路(一解放,我们家门前的卓英路就改名叫新华路了),向市中心走去。这些当然是吸引我们兴趣的新鲜事儿了。我们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就跟在他们旁边向前走,一直走到南华酒店广场还不愿意离开,还要站在一旁看他们的表演。
  从粤桂边区来的解放军游击队员的宣传队又是另一种风格。他们在行进中的表演,更有地方的特色。他们跳的是“春牛舞”和“垦春泥”,男演员戴着牛头面具在前面带路,女演员则模仿着春天田间劳作的动作在跳舞。跟在舞蹈员旁边的歌唱演员对则用广东白话唱起了我们没有听过的民歌:“黄牛带路随处‘哨’(哨:广东话游玩的意思)……”。我想,他们唱的大概是游击区所在的广东广西边界的农村民歌吧。宣传队有时也会停下来像解放前卖艺人那样,围成一圈,进行歌唱或舞蹈表演,到六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他们用广东白话唱出的开场歌: “伯爷公,伯爷婆,阿伯阿婶同阿姆,大哥大嫂细佬哥……”
  城里的店铺都开门做生意了,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娱乐场所也开放了。湛江又热闹起来了。但显然,主宰城市生活的主角变了,不是店铺的商人,不是戏院的老板,而是进城的解放军。
  解放军成了城市的主角。城里的一些主要活动都是解放军举行的。“百乐殿戏院”“太平戏院”就常常有解放军文工团的演出。解放军文工团管乐队的新年亮相给市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们也到戏院里登台公演了,管乐演奏《人民解放军进行曲》《骑兵进行曲》《人民海军向前进》,把戏院里的气氛搅得火热;而其他形式的表演,也给了湛江人从未有过的震撼:反映陕北生产运动的小歌剧《兄妹开荒》和合唱曲《生产大合唱》,反映第四野战军南下作战的《大进军进行曲》,反映进军大西南的《英雄战胜大渡河》,把解放前流行的娓娓之音一扫而光,把雄壮高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市。而歌剧《白毛女》的演出,则成了城里的盛事,连续演一个月,依然场场爆满。 这些都是湛江人从未享受过的一场文化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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