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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派 2021-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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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时光派研究院」译自哈佛医学院对美国国立衰老研究所（NIA）负责人、免疫学研究先驱Richard Hodes的采访。NIA是美国卫生部进行衰老研究的核心机构，Hodes博士自1993年便担任其负责人一职，带领NIA用科学方法探究衰老本质，寻找延长健康寿命的方法。 

以往我们介绍的David Sinclair等科学家，无不认为衰老就是一种疾病，但Hodes博士却在采访中表示不能把衰老和疾病混为一谈。作为美国衰老研究官方代表人物，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和代表了NIA等官方机构对衰老的看法。长期以来，NIA对阿尔茨海默病等衰老相关疾病的研究投入颇多，却从未想过要去“治愈”衰老，因为衰老并不符合疾病的定义。

衰老是不是一种疾病？这个争论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未来还将继续延续下去。我们编译这篇文章，是希望为读者提供一种新的思路，从官方抗衰机构视角去审视衰老与疾病的关系，从而得出自己的答案。

原文链接：

https://hms.harvard.edu/magazine/aging/conversation-aging-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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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你如何定义衰老？



A

这要看你说的是哪种衰老。实际年龄上的衰老是由时间来衡量，生理年龄上的衰老又和外貌有些关系。此外还有所谓的衰老过程，它和基因表达的变化息息相关，表观遗传衰老时钟就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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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什么是健康衰老？



A

如果我们能在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或残疾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老去，就是健康衰老。我们抗衰老研究的目标就是要生存也要生活，不仅要延长寿命（lifespan），还要延长健康寿命（healthspan），让我们能够健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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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在NIA的研究是否加深了你对衰老的理解？



A

当然。衰老的本质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分析衰老？是什么导致了衰老？即使现在科技飞速发展，对衰老的看法不断迭代更新，我们依然没有完全破解这些谜团。



几年前，我们还无法测量单个细胞的表观遗传变化，但现在我们不仅能够测量细胞的表观遗传变化，还能测量基因、蛋白质或蛋白质折叠等更小维度上的变化。但要明确一点，我们不能把衰老问题过分简单化，要把这些分子层面的变化放到和其他细胞、机制互相作用的背景下思考。



Q

巴尔的摩老龄化纵向研究是一项意义重大的抗衰老研究，它能帮助我们更系统性地研究衰老问题吗？

（编者注：巴尔的摩老龄化纵向研究于1958年由NIA发起，是世界范围内持续时间最长、覆盖问题最全面的人类衰老科学研究，共有3200多名参与者，发表了数千篇相关论文，为我们理解衰老做出了重大贡献。）



A

巴尔的摩老龄化纵向研究是第一个系统性研究“什么是衰老”的项目，涵盖了许多我们关心的衰老问题：衰老可以遗传吗？它是否与环境暴露有关？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逆转？



研究中，参与者需每年或每隔几年（视年龄等因素而定）前往指定机构，接受2~3天的检测，全面评估身体健康情况。参与者的健康数据让我们知道个体在衰老过程中会发生哪些变化，以及决定了一个人是健康老去还是“老来多病”的因素是什么。



此外，研究人员颇具远见，在实验初期就开始有意识地储存血清、外周血细胞等血液生物材料，为后续的衰老研究铺平了道路。现在哪位科学家想研究某个指标和衰老的关系，就可以直接使用巴尔的摩老龄化纵向研究的材料进行纵向分析，省了自己从零开始做实验的功夫。



当然，这项研究最大的意义在于，它使我们开始思考衰老与疾病的关系。衰老不是一种疾病，因为凡是疾病便可预防，但衰老却避无可避。

Q

这项研究有没有什么惊喜发现？



A

的确有一些惊喜。比如我们过去基本上都是从分子层面研究衰老，但现在发现衰老和性格也有些关系，这是我们过去鲜少涉足的领域。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人的性格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但研究结果显示，我们的性格其实非常“稳定”，不会随着年龄变化。此外，我们可以用性格来预测健康情况，比如乐观的性格往往和较好的健康状况一起出现。这种联系非常有趣，我们说不定能通过改变性格来改善健康情况。



Q

研究中的发现能否转化为有效的抗衰手段？



A

举一个例子。在哈佛医学院的时候，我所在的研究团队认为舒张压是导致中风、心脏病的罪魁祸首。然而过去几十年的研究表明，舒张压其实是替收缩压背了黑锅。



此外，我们一直建议把收缩压控制在140mmHg以下，但一项名为SPRINT的实验发现，把收缩压从140mmHg降低到120mmHg后，实验参与者健康情况显著改善，心血管疾病风险也大幅降低。后来我们修改了公共卫生建议，把标准改为120mmHg以下。

Q

当你展望未来时，是否看到了有抗衰潜力的新疗法? 



A

许多分子科学发现都有可能转化为寿命干预措施。我们都知道衰老与线粒体功能变化密切相关。实验发现，在衰老过程中改善或维持线粒体功能，会对健康和衰老产生巨大影响。目前，我们正在对这一发现进行深入探究。



此外最近备受关注的细胞衰老也是一个典型代表。细胞衰老最初的定义是指细胞的复制性衰老，即细胞经过有限的分裂次数后停止分裂。我们过去认为细胞是不会衰老的，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并且细胞衰老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终结，相反衰老细胞还会搞出很多事情，比如分泌大量炎症蛋白，反过来加速我们的衰老。



在动物模型实验中，研究人员用特殊的方法对实验体的基因进行调控，选择性地清除了部分衰老细胞，发现实验体的肌肉骨骼完整性、肌肉质量、跑步能力、认知能力、多个器官的功能都有所改善，预期寿命也大幅延长。


当然，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可能在人体实验中使用这些方法，也难以重现动物实验中的结果，但我们可以做出合理的推论，假设这些方法可以消除衰老细胞的保护机制，有助于清除衰老细胞。



此外，治疗癌症或用于消炎的药物其实也有类似的效果。动物实验中，使用一些抗癌药或消炎药清除部分衰老细胞，可以延缓大脑、心血管、肌肉骨骼等器官的衰老，延长实验体寿命。总的来说，用药物清除衰老细胞的研究目前才刚起步，不过已经有一些进入了临床实验阶段。



Q

你举的例子很有意思，说明了炎症和炎症蛋白的影响无处不在。除此之外，免疫反应的变化与衰老相关疾病也有着密切关系，是这样吗？



A

随着年龄增长，免疫系统的确会发生一些变化，但如果因此认为免疫系统会随着年龄增长受到抑制，反应能力逐渐减弱，就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了。以COVID-19为例，老年人的免疫系统可能对新冠疫苗的反应较弱，因此老年人打了疫苗可能也无法获得抗体；但还是同样的免疫系统，感染新冠后却能够“重拳出击”，产生强烈的炎症反应。就是这种免疫系统的差别对待，导致老年人的新冠感染率和死亡率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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